公司董事代表制度的法律分析

一、公司董事代表制度的概念和特点

根据不同的法律观念，董事行为可以被认为是公司的行为或代表公司的行为。在我国，采用的是代表制度，即法定代表人的行为被视为代表公司的行为。代表和代理是两个相似但不同的概念。代表是一种一元构建，代表人和被代表人是从属关系；代理是一种二元构建，代理人和被代理人是两个独立的民事主体。具体区别如下：1. 在代表行为中，代表人的个人身份被吸收为被代表人的机关。而在代理行为中，代理人并不作为被代理人的机关，而是独立的法律主体。2. 代表行为被视为被代表人的行为，而代理行为仍然属于代理人的行为，只是其法律效果归属于被代理人。3. 代表行为的范围不仅限于民事法律行为，还包括事实行为和侵权行为；而代理行为的范围仅限于民事法律行为。表见代表制度是外观主义引入代表制度的结果。外观主义是指当外观与实体不相符时，保护依赖其外观的行为，从而保护交易安全的法律手段。表见代表是指在代表人制度中，即使某法人工作人员事实上没有代表法人实施某种行为的代表权，但如果法人赋予或默认其使用具有可能使第三人合理信赖其具有该代表权的名称，法人对其行为应对产生此信赖的第三人承担责任。表见代表制度与越权行为密切相关。

二、公司董事表见代表制度的成因及其意义

越权行为可以理解为超越公司目的条款的行为或超越代理人权限的行为。越权行为的发生主要有两种情况，一是超越公司目的条款的行为，二是未经授权但属于公司权限范围内的行为。在过去，人们普遍接受越权无效原则，即代表人的越权行为对公司自始绝对无效。然而，现在越权无效原则几乎被废弃，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首先，越权行为不再被认为绝对无效，而是处于效力待定状态。具体来说，如果越权董事在实施越权代表行为时，第三人因重大过失本应知道该董事无代表权而未知晓，或者第三人明知该董事无代表权而仍然与其进行交易，则可以认定为无权代表。无权代表的法律后果不应简单地认定为绝对无效，而是应当视为效力待定，以更好地保护各方当事人的利益。其次，表见代表制度的确立。表见代表制度根植于越权行为，是对越权无效原则的反思和修正。该制度已在各国的公司立法中确立，无论是大陆法系还是英美法系。越权无效原则的初衷是从公平的角度保护股东利益，但随着现代企业制度的发展，特别是股份有限公司的出现，公司的所有权和经营权分离，投资者对公司的投资不仅取决于公司的目的，更取决于经营效果。此外，越权无效原则容易导致交易不安全，增加交易成本。因此，各国普遍废弃了越权无效原则，确立了表见代表制度，以保护交易安全。

三、公司董事表见代表制度的适用范围

代表行为的范围不仅限于民事法律行为，还包括事实行为和侵权行为。表见代表制度适用于民事法律行为，但是否适用于事实行为和侵权行为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1. 关于侵权行为：董事可能通过合同欺骗等方式侵害第三人的合法权益，构成侵权行为。这种侵权行为可能发生在董事代表公司与第三人进行交易时。在这种情况下，应该由董事代表的公司承担对第三人的责任。因此，关于越权董事的侵权行为应适用表见代表制度。2. 关于事实行为：表见代表制度的目的是保护交易安全。在市场经济中，交易行为是一种市场行为，交易双方希望将自己的行为纳入法律的轨道，以保障各自的利益。事实行为是因行为符合法律规定而引起法律关系的变动，行为主体在主观上没有变动法律关系的意图。因此，事实行为不适用于表见代表制度。至于诉讼行为，也不适用于表见代表制度，因为表见代表制度的目的是保护善意第三人的利益，而不涉及裁判行为。

四、章程公示力规定与表见代表制度之间的冲突

公司章程一经批准即对外产生法律效力，是公司向第三者表明信用和相对人了解公司组织和财产状况的重要法律文件。因此，公司章程具有公示力。这一点也是过去主张越权无效原则的依据之一。根据章程的公示效力，可以推定第三人了解公司章程，因此应该明白董事代表公司的行为是否超越了章程对经营范围的限制。然而，章程公示力规定与表见代表制度之间存在冲突。为了解决这一冲突，我们可以运用经济分析的方法。经济分析方法应用经济学中的成本-效益观念，评估法律活动和法律制度。根据科-斯定理，如果存在交易费用，不同的权利界定和分配将导致不同效益的资源配置。交易费用包括信息费用、测量、界定和保护产权的费用、时间费用、执行合同的费用、监督违约行为并对之实行制裁以维护交易秩序的费用，以及风险的费用。在越权董事与第三人的交易行为中，我们可以将交易费用的概念引入其中，并将交易行为划分为交换和冲突两类。根据科-斯定理，章程公示力规定与表见代表制度之间的冲突可以通过交换和冲突的划分来进行经济分析。由于表见代表制度的目的是保护交易安全，我们的分析假设越权董事代表的公司利益未受直接损害。在这种情况下，对公司利益的维护与表见代表制度无直接联系。1. 越权董事与第三人的交易行为构成交换：如果越权董事代表公司与第三人进行交易，这种交易行为属于交换。根据章程的公示力规定，第三人应该明白董事代表公司的行为是否超越了章程对经营范围的限制。因此，如果第三人与越权董事进行交易，他们在主观上是恶意的。2. 越权董事与第三人的交易行为构成冲突：越权董事可能通过合同欺骗等方式侵害第三人的合法权益，构成侵权行为。在这种情况下，第三人与越权董事进行交易属于冲突，因为这种行为对第三人不利或仅对一方有利。根据表见代表制度，越权董事的行为应由公司承担责任。综上所述，根据经济分析的结果，章程公示力规定与表见代表制度之间存在冲突。因此，需要对这一问题进行进一步的研究和解决。

越权董事行为对公司的影响

肯定假设下的影响

根据肯定假设，第三人应当了解公司章程对公司经营范围的规定。因此，第三人在主观上被认为是恶意的。在这种情况下，越权董事的行为被认为是无权代表，其法律效力尚未确定。由于我们假设越权董事与第三人的交易行为是互惠的，能够给公司带来利益，因此公司最终会追认越权董事的行为，从而承担其法律后果。然而，需要注意的是，由于我们已经假设第三人应了解公司的经营范围，因此第三人将需要支付相应的交易费用。

否定假设下的影响

根据否定假设，第三人无需了解公司章程对公司经营范围的规定，因此第三人在主观上被认为是善意的。在这种情况下，越权董事的行为被认为是表见代表，其法律后果直接归属于董事所代表的公司。因此，第三人无需支付与了解公司经营范围相关的交易费用。

通过对比两种情况，我们可以发现越权董事的行为最终会导致相同的结果。不同之处在于，在否定假设下，第三人无需了解公司的经营范围，因此总的交易费用较少。因此，在越权董事与第三人的交易行为构成互惠的前提下，表见代表制度应优先适用于公司章程的公示力规定。

越权董事行为的冲突

越权董事行为的冲突指的是对第三人造成损失的情况。根据不同情况，可以分为两种：

第三人损失与董事代表行为无关

如果第三人的损失与董事的代表行为无关，则该损失属于正当的市场风险，应由第三人承担，不存在向公司或代表公司的董事主张损害赔偿的问题。

第三人损失与董事代表行为有关

根据之前对章程公示力作出肯定和否定两种假设的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肯定假设下的影响

如果公司因第三人的损失而获得相应利益，即第三人的损失转化为公司的利益，那么根据类似的分析可以得出与肯定假设下相同的结论。换言之，在公司将不当得利归还给第三人后，双方的权利义务得以平衡，冲突状态将回复到交换状态。

否定假设下的影响

如果公司面临纯粹的赔偿责任，根据不同情况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肯定假设下的影响

根据肯定假设，第三人被认为是恶意的，因此越权董事的行为被认为是无权代表，其法律效力尚未确定。由于越权行为会给公司带来损失，公司显然不会追认该行为，因此越权董事个人将承担其法律后果。需要注意的是，在这种情况下，第三人将有义务了解公司的经营范围，因此会有相应的交易费用支出。

否定假设下的影响

根据否定假设，第三人被认为是善意的，因此越权董事的行为被认为是表见代表，其法律后果直接归属于董事所代表的公司。公司也必然会要求董事赔偿其所受到的损失。在这种情况下，第三人无需支付与了解公司的经营范围有关的交易费用。

通过对比两种情况，可以发现损失最终由越权董事个人承担。在否定假设下，总的交易费用支出较少，因此也是更有效益的做法。因此，表见代表制度应优先适用于公司章程的公示力规定。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董事的赔偿能力与公司的赔偿能力可能存在较大差异，这将导致两种情况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在第一种情况下，越权董事直接面对第三人进行赔偿，公司不必承担任何责任。由于董事个人的赔偿能力有限，因此董事可能难以完全赔偿第三人的损失。然而，在第二种情况下，情况可能完全不同。一般来说，董事个人的赔偿能力与公司无法相比，因此在适用表见代表制度的情况下，第三人可能从公司获得完全的赔偿，而公司在向越权董事行使追偿权时，也可能因董事赔偿能力有限而无法完全补偿自己的损失。因此，尽管对于董事个人而言情况并无变化，但对于第三人和越权董事所代表的公司而言，情况却有很大不同。这说明在对章程公示力作出肯定和否定两种假设的情况下，尽管交易费用不同，但结果可能也不同。因此，无法根据成本-效益的角度评判两种情况的优劣。

从法律制度的实际社会作用角度评判

从经济分析方法到法律制度的实际社会作用的角度，我们可以得出以下结论：

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历史的进步，人们对越权行为的认识也经历了从注重静态安全到注重动态安全的演变过程，即从最初强调股东利益到强调第三人利益的过程。因此，在肯定表见代表制度优于章程公示力规定的情况下，第三人的损失更有可能得到充分补偿。相反，在肯定章程公示力规定的情况下，股东利益得到了完全的保护。综合考虑越权行为的历史演变过程，可以得出结论：若肯定第一种假设，即极端强调股东利益，与历史发展趋势背道而驰；相反，若肯定第二种假设，即更加注重动态交易安全，符合历史潮流，充分体现了对动态交易安全的重视。因此，表见代表制度在这种情况下具有积极的社会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