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接损失的确认和处理

案情

1999年8月，化*厂与设备制造厂签订了一份定货合同。根据合同，设备厂应向化*厂供应化学合成釜三台和催化反应罐二台，总价款为15万元，交货期限为当年10月31日前。合同生效后，化*厂交付了1.5万元的预付款。然而，合同到期后，设备厂未能按时交货。经过多次催促，设备厂于1999年12月10日交付了合同规定的设备，并由化*厂支付了剩余货款。在验收安装过程中，化*厂发现设备存在严重质量问题，并要求设备厂进行维修。尽管设备厂多次派人维修调试，但仍未能满足化*厂的生产要求。双方进行了协商，设备厂表示该批设备质量存在问题，但仍可进行生产。设备厂提出，如果化*厂认为质量不好，可以继续维修或自行购进设备，费用由设备厂承担。化*厂随即找本地一家化工机械厂进行了两次维修，但仍未达到要求。因此，化*厂于2002年初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更换设备并赔偿经济损失603万元。

审判

原审法院经审理查明，设备厂所供应的化学合成釜三台和催化反应罐二台确实存在质量问题，经鉴定，其能力仅达到原合同规定的三分之一。双方协商后，化*厂一直在维修的同时进行生产，至今未另行购进设备。原审法院认为，设备厂未按合同约定提供质量合格的产品，应承担违约责任并赔偿经济损失。判决如下：一、设备厂于判决生效后30日内更换合格产品；二、设备厂赔偿化*厂经济损失，包括工人工资、货款利息、投料损失、上缴企业管理费等共357万元。一审判决后，化*厂和设备厂均不服。化*厂上诉称，由于设备厂所供设备不符合质量要求，导致全厂的整套设备不能正常运转，造成全厂停工和怠工，设备厂应全部承担经济损失。设备厂上诉称，虽然所供设备质量存在问题，但仍可以使用。此外，设备厂已提出，如果化*厂因设备不能满足生产需求，可以另行购进设备。二审法院认为，原审判决充分考虑了设备厂所供设备在化*厂整套设备中的关键作用，因其质量不合格而给化*厂造成的经济损失，并综合考虑到化*厂的全部损失，并非完全由设备不合格造成。因此，判决驳回化*厂和设备厂的上诉，维持原判。设备厂对二审判决仍不服，以同样的理由向法院申请再审。再审法院在重新核实了相关事实后认为，设备厂与化*厂签订的协议是有效的，双方应严格按照协议履行。设备厂所供设备不符合协议约定的质量要求，并且未能按期交货，应承担违约责任。尽管设备厂所供设备是化*厂整套设备中的关键设备，但由于设备质量不佳给化*厂造成的经济损失，并不与设备厂所供设备质量不合格具有直接因果关系。因此，再审法院判决如下：一、撤销一、二审判决；二、设备厂在30日内更换安装合格设备，并承担全部费用；三、设备厂按合同标的额承担日万分之五的逾期交货违约金；四、设备厂赔偿化*厂因维修、试车、投料等造成的经济损失共计36万元。

评析

本案主要涉及如何认定因违约行为造成的经济损失和赔偿责任问题。根据法律规定，因一方当事人的违约行为给对方当事人造成经济损失，应予以赔偿，赔偿范围应相当于对方所受到的损失（《民法通则》第112条）。这里所说的损失是实际损失，即一方当事人由于另一方未履行或不完全履行合同而遭受的财产损失。实际损失可能包括直接损失和间接损失。直接损失指标的物或其价值的减少、灭失、毁损或支出的增加，间接损失主要指合同正常履行下当事人预期可获得的利益减少。从理论上讲，只要符合损害事实与违约行为之间有因果关系的条件，不论是直接损失还是间接损失，都应受到保护。然而，在审判实践中，对于间接损失的认定应持慎重态度，只有明显、具有排他性和唯一性的可得利益损失才能作为间接损失认定。否则，将扩大赔偿范围。在本案中，原审判决将化*厂的工人工资、整套设备款的利息、企业应缴的管理费等都认定为经济损失，并要求设备厂赔偿。实际上，这扩大了赔偿范围。这些损失是否完全由设备厂违约造成，设备厂违约是否必然导致化工全面停工和怠工等，存在一些不确定因素。根据这些不确定因素判决设备厂承担这些损失是不合适的。损失金额的计算必须有根据、准确、科学可靠，不能夸大或随意杜撰。受损失一方当事人所获得的赔偿金额应与其实际损失相当，而不应通过赔偿获得额外利益。因此，再审判决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