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协商与和解

　　德国人埋下的一枚定时炸弹终于炸响。8月10日，酝酿已久的“被驱逐者展览”在德国首都柏林开展，反映的主要是二战后德意志人从波兰等中东欧国家被遣返的情况。这个展览引起波兰的强烈抗议，波兰总理雅罗斯瓦夫·卡钦斯基称，这是要修改二战历史，并且强烈表示，德国人必须分清谁是侵略者、谁是受害者。

　　二战时期，希特勒以保护德意志人利益、扩大“生存空间”为由，向中东欧国家大举移民，其中波兰约100万人。战后，中东欧一些国家掀起迫害德意志人的风潮。1945年的波茨坦会议决定将波兰版图西移200公里，德意志人于是被集中遣返。在这一过程中，德意志人成了战胜国居民发泄仇恨的对象，被杀被抢被凌辱至死等事件屡见不鲜，上演了欧洲现代史上一场最大的冤冤相报的悲剧。战后数十年，因为东西冷战阵营的“平衡”效应，这个问题按住未发。苏联解体、德国日渐强盛之后，这个问题被重新提出来。德国成立了“被驱逐者联盟”，特别是2000年，德国还成立了一个名为“普鲁士托管有限股份公司”的机构，其目的是要求战后驱逐德意志人的国家退还德国人的财产，还准备在波兰法庭和欧洲人权法院提起诉讼，要求赔偿。现在，这个以《强迫的道路》为名的展览就是在这一背景下举行的。

　　不难看出，这段历史所涉及的双方都是受害者。但是，受到德国侵略的首先是波兰。别的不论，光是在波兰奥斯维辛集中营被纳粹屠杀的就有150万人;当纳粹德国把德意志人移民到波兰时，为了给他们腾出地方，就有约120万波兰人或惨遭屠杀，或被逐出家园。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德国历届政府都反对再向波兰提起赔偿诉讼。德国前总统约翰内斯·劳曾经与波兰前总统克瓦希涅夫斯基发表联合声明，一致认为，“欧洲人应该共同重新评价和记录发生在20世纪的欧洲一切迁居、逃亡和驱逐事件，让公众了解它们的起因、历史背景和多方面的后果。而所有这些只能在和解和友谊的精神下实现。”德国总统克勒去年访问波兰时也曾表示，德波有必要协商解决两国间存在的问题。

　　但是，展览的举行表明，两国显然还缺乏足够的协商。一个多月前，德波之间刚刚发生了所谓的“土豆风波”——德国柏林的《日报》以《波兰的新土豆》为题，对波兰的新总统和新推选出来的总理、孪生兄弟卡钦斯基冷嘲热讽。在这种情形下，“被驱逐者展览”所伤害的当然是本来就极其敏感的德波关系。德波之间不仅有历史纠纷，也有现实摩擦。去年，德国与俄罗斯绕过波兰，开工建设投资10亿欧元的天然气管道工程，令波兰大为不悦。关于欧盟宪法，波兰抵触情绪甚大，德国已经议会通过，法国则被全民公决所否决。正是在“土豆风波”后，波兰总统取消了传统的德波法“魏玛会晤”，三方丧失了一次共同磋商欧洲前途的机会。

　　人们不会忘记，上世纪70年代初，西德总理勃兰特冒着凛冽的寒风在华沙犹太死难者纪念碑前下跪，以真诚反省的姿态奠定了德国与被侵略国家战后和解的心理基础。现在，要解决德波两国在历史与现实方面的诸多分歧，同样需要协商与和解的精神，虽然这个过程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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